《渎神》
- 遲來的g文
@琦Sir
#1
现在还是有点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。
我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，虽说父母早就不在了，但我还是靠着照顾我的养父努力生活下去，住在某个小城市里。
我不是学霸，要靠过那触不可及的奖学金简直不切实际，于是也顺道找了份兼职，帮补家计。
我是一个人住的，养父是军人所以不常在家，我不会抱怨什么，毕竟像我这样差劲的人被人收养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事情。
老实说我只想过着平凡的生活并不希望被倦入一些麻烦事，本着安份守己的心情过生活，在高中结识了一些朋友但还是成为了被欺负的对象。尽管知道自己抑压不住内心的怒火，还是会想想自己是不是那个罪魁祸首。
过了一段时间还是记忆犹新。
那一晚风雨交加，天色晦暗，站在房间的窗外也感受到凶猛地闯进来的雨水，异乎寻常的下雨天让我的心情有点不爽。那时候我正在睡觉，屋子的隔音不是很好，于是就被吵醒了来。
我无奈地望着窗边滂沱大雨，远处传来了阵阵吓人的雷声。本来不是雨季却下这么大的雨让人觉得非比寻常，天被厚重的云一片一片的覆盖着，在黑暗中摇撼着的树叶像纸片磨擦的声音，为深夜增添了恐怖感。
想要继续睡但是睡不着，外头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，我不能够形容那些瞬速闪过的诡异影子或声音，反正是只让我更不安。
我没有勇气跑出去把眼前的东西弄个明白，也许我并不想知道而把这些当成幻觉，逃避的窝在被子里等待困意来袭。
算是小盹了一会，附近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。
啪啪哒哒－－
在不清醒的状态下，我努力的唤回意识，仔细的分析着这声音……
是踩着地板的声音。
可以肯定的是，有人闯进了我的家里，而且那个人就在客厅。因为那边的地板有些残旧，所以路过的时候会发出这种声音没错。
那些吓人的影子结果只是趁火打劫的小偷吗？
内心感到气愤，便拿着防身用的木棒冲了出去。
看到地板上蠕动的黑影，我一心要赶走那人，便拿着木棒狠狠的敲了下去，随即而来的苦吟并没有超出我的期望，但是卷入鼻腔的血腥味让人作呕。
下意识退开，终于看清楚月光下的人影，他长着浓密的卷发低着头，并没有与我注视，仅仅趴在地板上急促的喘息着，腹部的位置渗着大量鲜血，染到平坦的地板上。
我不曾想过自己有如此无穷的力气，他很明显之前受过伤所以现在动弹不得，也许是我那一击让他更痛苦了。
搞出人命的我没有办法说出“你是谁”，“为什么要闯进来”这种不近人情的话，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情，第一时间是先要救活他。
我急着去拿急救箱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往地上吐了不少浓血。正常人流这么多的血早就晕昏，而他喃喃的说着“血”这个字，我想他是有颇强的存活意识。
我扶着他的肩膀，想要为他包扎。我感觉他喘得很厉害，恐怕是流太多血了，或许他是城市里最危险的通缉犯，可管他三七二十一，要是不救他可能会死的。
当时我还未意识他不是普通人，所以也没有特别防备。下一刻我感受到一股非人的力量把我推倒在地，他露出了他那异常尖锐的虎牙，对我血盆大口。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，并没有感受到剧烈的疼痛，而是听见眼前人的咆哮，十分痛苦的样子。
我感受到他从我身上离开，影子退回了窗边。我毫发无伤的爬了起来，盯着那瑟缩着的黑影，心里蕴酿了奇怪的感觉。
即使他刚才仿佛要袭击我，他没有想像中有危险性－－他受了重伤，然后闯入这里，被我发现了。仿佛遭遇过充满惊喜的拜访，我并没有感到厌恶，相反好奇这个人的来历。
于是我擅自走了过去，蹲在那黑影身边。他抬起头诧异又抗拒的盯着我，利齿跟目光一样抖动着。我笑了一笑，解开了我的衣襟，让锁骨曝露在空气之中。
啊，当时我是怎么来想的呢，果然是传说中的吸血鬼，神圣又邪恶的存在。
#2
当我渐渐恢复理智的时候，内心是无法言喻的内疚感。
献血的男子倒在地上，明显因失血过多意识迷糊。他双眼像是看着自己却不是对焦，膀子那两个很深的血孔，因为吸血鬼的唾液而迅速疗合，幸而他没有即时生命危险。
第一次从人类身上直接吸取血液，相比起试管里早已提粹的多了一份不可比拟的鲜甜。这冲击着我的味蕾，味道在口腔内久久不散，但是现在不想回忆。
这关乎于我的底线，吸血鬼贵族的自我修养绝不可与嗜血的低级生物相提并论，可是此刻的我与那些家伙有什么分别。
我重新检视了情况－－之前失血太多，才毫不犹豫的变成蝙蝠，迫于无奈的躲在这里暂避。外面的狂风暴雨冲化了血液，似乎做了很好的屏障，房子变得不起眼，窗外也没有看到猎人的踪影，看来暂定没有人追过来，我松了一口气。
现在更紧急的是，我刚才袭击的那个人。他大约是十六七岁的黑发少年，吸过血后显得虚弱无力，静静的躺在地上，下坠的眼帘里快要看不到翠绿的双眸，一副想入睡的样子。
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主动献血的目的，但是托他的福我才能存活下来，有救命之恩，不能抛下他置之不顾。
我抱起他到睡房，放在人类原本这时候该睡的床上，轻轻盖上了被子。不得不说人类真是强大又脆弱的生物，外面是一个又一个追杀自己的吸血鬼猎人，此处是跟凡人没两样，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。
虽然一开始并没有对人类十分讨好，却意外的觉得这个人颇有意思。
我就这么盯着他的睡颜，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，心里在想，自己该何去何从。
#3
白天了么？我是不是做了个奇怪的梦？
睁开眼睛那刻，总觉得自己做过很了不起的事情，尤如当兵保家卫国。心里那分莫名的正义感，让我再次陷入了思考。
不过也无需这么费劲，在房门口出现了那金发的身影，我便如梦初醒。
“没事了么？”
我的惊叹换来他表情平淡的一声问候，我自问自己感觉良好，相反想起昨天那家伙痛苦的样子，就觉得“有事才是你吧。”
“我昨天受你照顾，已经没事了。”金发男子继续目无表情的回答着，“人类也没一个你这么乱来。下次……小心点，也许没有下次。”
一心抱着救人的想法，情急之下那能想这么多。
我和他互斗着嘴，得知他是吸血鬼的事实。没想到这种生物是存在的，好奇之下又问了许多问题。
他叫米迦尔，是某个贵族的吸血鬼少爷，生活就充满着谎言和嫉妒。据说人类和吸血鬼谈判失败而引发战争，族人因争夺权力亦瓦解。战争波及了米迦尔的家，流弹击中主宅，火焰以惊人的速度扩散，刹那间烟火弥漫，烧满整个家园。
族人迫不得已从家中逃出来，却遭到猎人暗算，原来这是他们所设的陷阱。对他们来说，吸血鬼是人类的祸害，必须赶尽杀绝。
米迦尔虽然一人脱离了队伍，可还是受到袭击。最后，伤势严重的米迦尔逃到我家，侥幸的住了一整晚。
因为他还是很虚弱，我让他暂时住在家里，同时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感到好奇。
吸血鬼到底是怎么样的生物，让人们如此痛恨？我不是很明白这些。至少，眼前这个是真货实价的吸血鬼，能让我好好的观察。
他拥有灼热如火的眼瞳，充满高贵气质的金发，以及据说异于常人的力量。在美丽的外表下，他们随时能夺人性命，为之人敬畏。而那天被染红的服装则洗涤好挂在房间里，他穿上我为他准备的日常服，意外的合身。
大概吸血鬼是一种“冷血”生物，米迦尔平时表面上不会有很大的情绪，但我认为他们也是有人性的。
他们不算热情，但也没有想像中的冷血，至少米迦尔没有扔下我又去找寻另一个目标。他们唯一的食物就是血液，大概三四天就要饱腹一次。我一个人类当然不能持续提供血液，那是不可避免的事，但我感觉良好的时候，便会邀请他，结果我就从他身上得到“不要命的笨蛋”的称号。
当然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，米迦尔在街上到处吸人的血可是很令人困扰的，既然我让他住下来，就不能麻烦到别人。虽然米迦尔表示理解，可夜里又不知到哪儿觅食去了，怕是吃掉了邻居的宠物，我可不知怎么道歉。
可能，吸血鬼存在着不知人知的温柔吧，虽然表面上漠不关情，但是内心和人一样热情。我觉得可以和他相处，就像一个战乱中相识的朋友，一起共患难。
真是奇妙的事啊，你也是这么想的吧，米迦？
#4
人类是这么无知又愚蠢的生物吗？
吸血鬼并不是善男信女，只是有一套自己的原则，但也不是省油的灯。吸血鬼不会浪费自动送来的猎物，毕竟血液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，我们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。
意志力是不可随便儿戏的事物，但是优一郎似乎并没有了解，甚至是误会了什么，勤奋的向我献血。
虽然我并不讨厌他的血，凡事也是有限度的，万一错手杀死了救命恩人，我怎么对自己交代，也是迫不得已的，想要报仇或者是找到家人，首先要恢复身体能力，必须要利用这个人。
于是，我便在这儿逗留一段时间，竟然能避过吸血鬼猎人的法眼，也许是心理作用，这里可能有些神奇的力量让我逃出生天。
但也许……这是幸运？
看到对我笑咪咪，傻头傻脑的黑发少年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他根本不把我当吸血鬼看，或许，他没看过那些杀戮的画面，不了解吸血鬼到底有多恐怖。
不过正因为这样，他没有将我拒诸门外，把我病人一样看待，免费的提供住宿，“食物”，不需要报酬。我不知道人类把一只吸血鬼留在家里有什么目的，甚至会成为敌人的目标。那是很矛盾的，吸血鬼能伤害他，也能保护他，而他不可避免的卷入了事件之中，假如我离开这儿，猎人跟随线索来到这，他便成为无辜的牺身品。
我跟他说，我今后可能让他陷入危险。他似乎不了解这样的情况，甚至是说：“我相信米迦这么做是有原因的，而且我觉得，米迦你不会见死不救。”
真概叹人类的勇气，居居认识不到一星期的人类，竟敢如此信任能置他于死地的吸血鬼。
这也是让我困扰的原因。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弱点，我不会贸贸然杀死他，这可不是为了私心，而是现在的立场所致。
人类非常脆弱的生物，那怕只要我重重一咬，他就要死于非命。但是，我感觉到他内心微微的强大，至少对于他眼前的吸血鬼没有退避三舍，而是伴虎般悉心的“照顾”着。
说不定他和猎人是一伙的？不，这不太可能。当时的我这么虚弱，应该是抓住我的最佳时机，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，而是悉心的照顾着我，直至我康复－－他是这么说的。
盯着他呆呆的样子，我丝毫感受不到如何复杂的阴谋。他有时候会做些笨笨的事情，也是有静下来的时候，那翠绿的湖藏在眼帘之下，嘴巴微微的张开着，有种想要咬一口就冲动。
以人类应该可以用可爱来形容？虽然他是男生。这对吸血鬼或是人类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。捕食者以被捕食者为欲望，当这种欲望逐渐增大，就会支配思想。
莫非是想迷惑我的心智？以人类的鲜血来诱惑我，博取我的信任。过于优闲的生活模式会让人降低警惕，这才是令人陷入危险的现况。现在是战争时期，母亲告诉我不能随便信任任何人，包括现在和我相处的这个人。可笑的是，我并不觉得他有任何伤害我的动机，他是一个天真的笨蛋而已。
即使我在房间某一个抽屉里找到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徽章。
#5
不知道什么原因，米迦对我有一种忽冷忽热的感觉，即使我相信自己没有做错什么。
他吸血的时候眼眸藏着一丝冷漠，也没之前一开始的小心翼翼，仿佛是为了存活而感到不屑，逃避的眼神也使我觉得米迦有什么隐瞒着我。
的确，人类和吸血鬼是截然不同的生物，他们不了解彼此，需要更多更多的时间去磨合和适应。
我忍耐着尖牙刺穿皮肤时带来的疼痛，跟他说：“米迦是不是生了我的气。”
在我救他这件事，我不知道米迦的立场是怎么样，他的身世比我同样的迷离。但是，能遇见米迦是我的幸运，不单单是因为他特别的种族，而是他最初的温柔。我当米迦是真正的朋友，并不是互相利用的人。
他听完松开了口，眼睛睁大得前所未有。恐怕这样和他的思想有什么冲突，他的眼神有些惊悚。我紧紧抱着他，这是唯一让人平静下来的方法。
“在我眼里你只是恩人而已。”
他放弃了挣扎，而我像是中了鬼咒一样，笑得嘴不合咙。
吸血鬼一定有内心那块柔软。
#6
人类是不可相信的，除了他以外。
我见过那个十字架，在我记忆里曾经闪过一刹那，伴随着刺耳的声音。它是一个标志，象征着某一个东西，人类用于防身的护身符。它对吸血鬼来说并不是什么友善的角色，它会封住吸血鬼的力量，力量不够就会灰飞湮灭。
虽然这对强大的贵族吸血鬼的效果其微，但是不注意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。他们正在呼唤着周围的同伴，誓要消灭这些强悍的邪恶势力。也许我藏身的地方早就曝露出来，外面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，要抓我只需要一声令下而已。
然而，这又能代表什么？
除了在这里渺茫的期待族人的救援，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儿。我不担心自己的去向，做最坏的打算，顶多也是囚禁一个几十年，成为被要胁的对象。
不过，人类就不同了，他们的寿命极其短，时间相当宝贵。这种高智慧生物，往往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。
我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，以人类的角度也许有点过份，毕竟他们是重视情感的生物，但是对于无情的吸血鬼，仅仅一念之间。
他似乎不是很明白，慌张的问我为什么。
“我正是你们所说的，丑陋的吸血鬼。”
我轻笑了声。吸血鬼即做拥有永恒的生命，也和人类一样只是星空里一粒细小的沙尘，能做的事十分有限。
我只是好奇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友谊。若这粒沙尘能被记住，这也未尝不可。
我轻轻吻了他的嘴唇，那是和暖的，属于人类的体温。明明这违反了我的原则，可他脸红着不知所措的反应有趣极了。
在那之后，那些猎人毫无疑问地占领了我们的家，他们用那些约束法力的道具迅速地抓住了我，那个人类想要救我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他们的首领是一个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，他慢慢走到那个人类的身边，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怒了他，拼命的挣扎着。
他眼角流着的，一定是天使的泪水。
#7
又是雷雨交加的夜晚。
窗外阴云密布，雨势浩大，驱散了本来的寂静。剧烈而频密的沙沙声，使人无法安静入睡。我将被子蒙在头上，辗转反侧，潮湿的天气把人弄得沉闷起来。
我爬起了床，无奈地望着窗外的疯狂，黑暗中的影子沙沙作动，却只是树叶在飘动。理所当然的，途人早就回家避难了，那会在这里承受如此猛然的风雨。
每逢这样的天气，心情总会有些郁闷，离那天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，内心那份愧疚感还是挥之不去。
如果不是我的无知，米迦就不会被军队抓住，到现在也不知死活。红莲告诉我米迦是逃犯，我打死也不相信，他不是人类，而是友善的吸血鬼－－
如果这一切都是梦，那未免太真实了。
吸血鬼，或许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生物，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，他拥有特别的体质，就像吸血鬼一样……
可是他吸血的模样，真是太令人深刻了，连我自己都摸了摸膀子上那已经愈合的伤口，仿佛留下了一道无法消除的疤痕。
无论米迦是不是人类，他是我重要的朋友。如果我有更多的力量，我就能救回米迦，不像现在手足无措。纵使努力的寻找他的足迹，还是徒劳无功，红莲从来不说半句。
那，只能祈祷了么？祈祷米迦还活着，逃离军队和猎人的魔爪，找到自己的同伴。他永远都不要回来这个危险的地方，得不到他的讯息，也许对谁也是最好的。
风雨像敲击乐般拍打着家里残旧的木板，房间外的骚动增添了几分恐怖感，让人心情紊乱。我抱着自己双腿，望着黝黑一片的门口。
不知何时，天花的横梁出现了一对发亮的东西，盯着自己许久。我满身发麻的时候，那东西扑向了自己的怀里，吓得心脏差点就要跳出来。
是一只小蝙蝠。
这个小动物让我有点讶异，它降落在我的手背上，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。望着它深邃的眼瞳，我好像明白了它什么。
米迦……还活着吧？
我笑了笑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，得到了迄今心灵上最佳的慰藉。
-完-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