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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eibo︰百夜雪糕喵_米优 (歪图发射站)
贴吧:leungwinnig123 (旧版子)

 

《Simple Distance》

- 传说本,狐妖米&人类优的爱情故事,全文2.8W,做了小修改,请慢吃

- 另有番外 很早以前发了 敲这 建议先看本篇


 

1.

 

一个澄黄的身影惊人的速度穿梭在丛林。

 

比他强大的妖怪们疯狂地对他施放妖术,他凭着敏捷的身手和轻盈的跳步顺利闪避。因为中了还原的法术,毫无还手之力的他只能逃之夭夭。

 

“别想逃!”

 

众多魔法瞄准了那小傢伙,不幸的擦腿而过,留下了一条锋利的血痕。牠痛苦的嗤了一声,伤口似炉火燃烧,看不见敌人的踪影前,始终不敢停下脚步。

 

茂密的树杆在眼前一一略过,他不知道面前将要大型妖怪都不敢寸步的区域。眼下便是红白相交的注连绳,他只有两秒时间能够思考,择取其一。

 

要是在这儿停下来,马上就要被追上了。

 

牠决定孤注一掷,奋身冲入结界裡,无视了其中造成的一道重击。其他的妖怪通通停留在原地,因为畏惧而不敢入侵这森严禁地。

 

“那是女巫的地方,这样他肯定必死无疑。”

 

眼见娇小的身影拼命奔入结界中心,他们深信这是自寻死路的方法,便暂时放了牠一马。

 

弯弯的月牙儿梳理着银白的亮光,梦幻般洒落到人间,这感觉不太真实,苟延残喘的牠却只有头顶上的明月照耀出他眼前的道路,随着腿部深入骨髓的麻痛逐渐矇矓,直到失去意识。

 

2.

 

一濑红莲从来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万中无一的搞事王。天生爱赖床,上课睡得尤如一隻爱打瞌睡的猪,整天挂着一个傻脑袋,也爱逞英雄,看什么不过眼就打他,结果反过来给对方的家长投诉。年纪小小就爱惹事生非,果然小鬼就是小鬼。

 

优一郎又在抱怨有人在昨晚半夜敲他的窗户,老说扰人清梦。红莲总是不相信他口中的离奇之事,不知这是邻家小孩的恶作剧,或者儿子惹祸生事搞出了什么奇异的东西。

 

乖孩子就该睡觉了吧,别疑神疑鬼。

 

优一郎可不是这么想的,当然,一切的辩解在红莲眼裡都是瞎话。比如有晚一直有个若隐若现的黑影徘徊在窗户外,骚扰他和他家的玩具小汪,害得他整晚都失眠了,结果老爸只是吆骂几句便敷衍了事。

 

这种事可不只是发生一次。优一郎总觉得有人在偷偷跟踪他,当在人迹稀少的大街上,背后偶尔有股阴深的寒意,回眸一盯总是空无一人,而那一面的树叶在簌簌发抖。

 

更多琐碎的是,隔壁总是踢过来的皮球,家裡供奉祖先的贡品放置一晚第二天便消声匿迹,老师日常做家访使人人心惶惶。

 

不过优一郎对这些事并不在意,除了家访,老师一旦和他老爸告状,他准备稳稳当当的遭骂一顿,带回学习这个比午饭没便当要啃麵包还要蛋痛的事。

 

故此,他一家人一向自求多福,习惯每逢周末都会到附近的神社参拜,沾多一点运气,顺道求儿子长性一点。可是,本性难移,有些人永远都是笨蛋,作为父母的他们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,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啊。

 

某天几近傍晚,夕阳西下,馀晖穿透着层层分明云海,是谁都会赞歎这片鹅黄色的天空,只有优一郎没有閒情逸致欣赏这片天。

 

旁边几个参加完课外活动的孩子嘻嘻哈哈地跑开,他一个人扯扯背包,垂下了头,寂寞比得上呆在路边的小石子。

 

也是,别人家早就高高兴兴的回家,而他天知道中了什么邪,老师今日决定了一件事,就是他非得要把课业完成才能回去。优一郎腹诽心谤,不爽地砸了砸嘴,一脚踢得无辜的小石子接连翻滚,清脆的咯咯声显得凌角分明。斜阳仍然在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,孤独感久久不散。哼,今天要回老家讨水果蛋糕吃……

 

──“砸死那隻臭狐狸!”

 

忽尔听到从不远处的死胡同传来的一声号令,刚才消沉的优一郎好奇的凑过去看看,瞥见一群熊孩子围着一隻小动物对牠扔石头。那隻小动物逃不过孩子们的攻击,显然已经伤痕累累,小石子直接的掷中那弱小的身体,牠正痛苦的哀叫着。

 

那些傢伙怎可以这样对待牠!见义勇为更爱好小动物的优一郎想也不想,迎面冲过去揪起对方对脸直抽一拳来个先发制人,其他的小伙伴都吓呆了,纷纷把怒意转移到他,一团人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争。

 

可优一郎还是颇能打的,偏偏就在他心情欠佳的时候来了几个沙包子,说好的以多欺少呢?那群孩子们见他来势汹汹打不过,硬碰硬最后肯定两败俱伤,便赶紧停战,放下拳头我们还能好好相处。

 

“你这么激动干什么,我们玩玩而已!”其中一个较年幼的孩子不满地道。

 

“你看牠快死了啊!”优一郎隻身护着那隻躲到角落瑟缩一团的小动物,责斥若无其事的他们。

 

“髒兮兮的都没有我家狗可爱。”另一个孩子瞟了小狐狸一眼,嫌弃地道,“走了走了,都不好玩的。”

 

孩子们感到无趣便四散回家了,优一郎鬆了口气,回头看看那隻可怜的小动物。

 

身体佈满血与灰尘混合的污渍,几天没吃像样的牠显得瘦骨嶙峋。优一郎看得怜悯,从背包裡翻出了被压得变形的小蛋糕,本来是中午学校发打算回家再吃的,现在他不得不喂给小狐狸,不然牠可是会饿死的。

 

小蛋糕放在离他数厘米的地上,小狐狸本来对人类抗拒非常,才非得抓伤了那群孩子中的头目,现在饿得发抖的牠那能忍耐得了,只能一瘸一拐的挪动过去狼吞虎嚥的吃。

 

见成功引诱到小狐狸,优一郎悄然伸手过去想要摸牠的头,结果还没摸上就给那双无神的蓝眸怒瞪低吼着警告。

 

“没事的,我不会伤害你。”他以温和的声线说着,手继续往那毛茸茸的头徐徐推进,小孩子对这类东西完全没抵抗力。

 

摸到茸毛的时候小狐狸呜咽了一声,优一郎忍住收细了抚摸的力度。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的触感,牠默默地收回爪子,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,任凭那隻小手温柔地抚摸着牠。

 

“嘻嘻……”优一郎见小狐狸乖巧乖巧的,内心绽开了几朵小花儿,但随即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的伤。

 

腿部刻着一条血紫的疤痕,因为伤口发炎与撕裂的关係变得面目狰狞,其他位置则是轻微的擦伤,让优一郎暗叫不好。

 

不治疗的话在街上乱走就会死的吧。优一郎情急的想,想靠近并抱起小狐狸,牠似乎受到了惊吓,警剔地露出了可怕的利齿,挣扎蹬腿,喉咙裡发出颤抖的嘶吼。

 

“你受伤了不要乱动。我想把你带回家治疗,你不要害怕。”没有介意小狐狸的身体一团糟,优一郎像是抱着心爱玩偶不捨得扔掉一样没有放手,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话,回应地嗷了几声,不知牠是否同意。

 

“我一定会治好你的。”优一郎郑重地道,绿汪汪的眼睛定了下来,既坚毅又带稚气。怀裡的小狐狸没有挣扎了,似乎是相信他的话。优一郎便没懈怠,赶紧抱了牠起来,匆匆忙忙的带牠回去。

 

父母会不会让他养小动物啊。奔跑着的优一郎想起这一点,但首当其冲是先把身上的伤治疗好,另外牠好虚弱的感觉,体力一定要回復过来。

 

优一郎用起家裡的钥匙,轻声嚓卡扭开门柄,把小狐狸裹得更紧,鬼鬼祟祟的溜进房间,把肚皮上的毛团放着书桌上。他想了想,先找些旧衣服让他垫着,之后去找妈妈要些纱布和药水。

 

“嘿你这样,又去打架了吧。”真昼看到儿子身上打架时造成的皮外伤,作为母亲的本能想帮他敷药。

 

“对不起妈妈,但不用了我自己来。”说完,他便抱着一瓶两包奔跶的跑回房间,留下了暗自感动的真昼。

 

红莲,咱们的儿子长大了。

 

无视了身上的皮外伤,优一郎回到房间细心地帮小狐狸清理伤口,他模彷着母亲为自己敷药的时间,先把表面的沙子轻轻地除去,沾药水的时候牠痛得呜呜尖叫。“没事的,痛一下就会好。”他安抚的道,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包扎好。

 

随后,他找来了一盘乾淨的水和毛巾,帮小狐狸擦去身上的污垢。毛巾一复上头凉飕飕的弄得小狐狸毛管直竖,与那对手的温暖不成正比。把全身沾湿后,其后再用乾毛巾擦拭一遍,这样重复两三次,终于把灰髒髒的毛髮变回原有的颜色。

 

优一郎意料之外的是,他没想到小狐狸长着这一生绮丽的绒毛。从鼻子延伸到半尾花白,肚子如诱人的绵花糖想人咬一口,背部等其他地方则是像初熟的橘子般澄黄。小脚丫的毛色天然渐深,彷彿经历了非常岁月,浸淫过苍莽大地。而那对充满灵性的眸子,如摆在拍卖会上独一无二的蓝色宝珠,彷彿要把他吸进去。

 

“好美……”优一郎不禁伸手像是要摘星星般,小狐狸吓得遽然阖上双眼,小小的肉爪便带劲地摩挲着额前短一截的毛髮,优一郎充满童真地嘻嘻笑着,夸奖牠真可爱,接下来多多指教。小狐狸却摆着一副对方没注意的臭脸,彷彿在说我的腿动不了,我只是暂时住在你家而已。

 

晚饭的时刻,优一郎吃饭的椅子还没坐暖,三扒两拨便解决了肚子,然后端着碗子迅速地夹了一大堆肉类。“这些我回房间吃。”抛下一句,他便赶着投胎般返到房间,留下了迷茫的两人。

 

“这小子忙什么去了?”红莲问道。

 

“谁知道呢?”真昼笑了笑,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呢。

 

此时小狐狸的床早转移到书桌旁,毕竟在这么高的位置摔下来可是会受伤的。优一郎担心小狐狸饿着了,马上把刚才夹好的肉块放到牠旁边。“快吃吧。”优一郎列着那排洁白的牙齿,童声童气地说着。

 

小狐狸磨叽了一会,还是忍不住食物的香气,埋到碗子裡咀嚼咀嚼。烤鲔鱼﹑烧排骨﹑酱汁鸡肉,妈妈的手艺可是不容少瞧的。优一郎蹲在窝子旁边双手抱腿,看到小狐狸食慾不错心情愉快极了。

 

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的家人了,请多多指教。”像小孩子对着玩偶玩家家酒般,优一郎对牠说,活当对方听得懂,“对了,我要给你取名字呢,嗯……你就叫小黄吧。”小狐狸一身黄,优一郎攥攥下巴思考,认真地道。

 

这是谁家的狗招牌名字。小狐狸嗤之以鼻,优一郎却连叫了几声,感觉几顺口的。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。

 

在小狐狸治疗期间,牠便当作优一郎向炫耀同伴们的宠物了,可惜牠绝不平易近人,不喜欢陌生人随便摸牠,只要眼裡不合就会咬他。红莲是其中一个受害者,说的养什么咬人的动物,优一郎只是回答一句:“笨蛋红莲!”抱着小狐狸回房间。换上真昼则是小狐狸身体僵硬给摸的情况,因为她脸上总是挂着给人压力的阴险笑容,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优一郎也不敢惹怒母亲。

 

托优一郎细心照顾的福,小狐狸的伤口治癒得异常的快,居然只是花了一两天伤口便消失了,在房间上跳下窜都没有问题。俩小口便“愉快的”你追我逐,玩得满头大汗,洗澡的时候红莲叫嚷着一起来,小小的优一郎却抱着小狐狸直接穿过红莲说自己来,转过头优一郎顶着一头湿髮替湿淋淋的毛团吹风筒。

 

真是我行我素啊。

 

红莲向他抛了一大条毛巾囉嗦了一番,真昼心意满足地调侃着两人,家裡比以前热闹了起来。优一郎从来就很喜欢小动物,每次放学回家都“小黄~小黄~”不厌其烦的叫着,擒着它揉出一身毛。到了晚上优一郎把小狐狸当作可爱的玩偶一样陪睡,不忘给它尖尖的鼻子上晚安吻。这样理所当然地,房子裡不难看到优一郎僭越的行为与小狐狸一惊一乍的场面,红莲不免觉得有些无奈,养了小动物就不亲近自己了,旁边的真昼则乐不可支地看戏,现在的孩子真调皮呢。

 

如此伟大的历史,遭优一郎在学校作了一篇“新的家人”,字体一如既往拥有毕卡索的作风,却是他有史以来最有信心满分的一篇,但是这样的辉煌没有持续多久,他就失去了炫耀的资本。

 

──小狐狸有一天毫无预兆地消失了。

 

这样的事实优一郎无法接受,向父母闹夸扭躲在房间哭丧着脸,拍打着被子自嘲自己不是男子汉。

 

最终他还是接受了,迫于无奈地接受,那一星期优一郎头上都顶着乌云,心情恶劣得没有同辈敢惹怒他。

 

正当那天他无聊地在床底找回了那张花花绿绿的作文纸长叹一声。那些不堪回首,终究只是小孩子的梦想而已。

 

 

 

3.

 

人类的世界存在着名为“妖怪”的生物。他们栖息于远离民居的地方,躲藏人类的视线,无处不在。

 

妖狐是其中一个优秀的种族,他们拥有灵敏的天赋,聪明的头脑,不论在人类或是神界都有较为高等的评价。

 

但是,他们从来改变不了世界的弱肉强食,社会争名夺利。优秀就代表受人嫉妒和吹捧,当中弱小的一旦脱离,一些缺心眼的物种会向他们报復。

 

米迦尔算是其中一个被盯上的对象,只会变身与造小结界的他,力量被完全抽空,就是等着任人欺负的小动物,抑或人类虎视眈眈的皮毛。人类就是如此罪孽深重的种族,他们阿谀奉承,得到神的眷顾,另一方面又滥杀无辜,污染环境,毫无羞恶之心,是站在众食物链之上,比恶鬼更要丑恶,虚有其表的生物。

 

到底神明为什么怎么会保护这种生物呢?

 

因为对人类生存疑惑,畏惧于人的善心,米迦尔逃离了那个孩子的保护。居居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类,作为不犯河水的妖怪怎能活在他的庇荫之下。因为身体受到拘束而一事无成,报命之恩也茫茫没期。试问米迦尔能安于现状,堕落得依靠人类过活的田地,恐怕连后辈都看不起他。

 

更何况,人类和妖怪是不可能的。

 

米迦尔的决择,完全是依靠生存本质,小孩子的眼泪这种儿戏的事物不值得留恋。

 

不幸中之大幸,附近神社裡的神明大人克鲁鲁•采佩西收留了他。既然寄人篱下,米迦尔就必须为她工作,打理神社的琐碎事务,学习所需之事。从那天开始,他就是克鲁鲁的手下,报恩之事,待他有能力的时候才能实现。

 

坦白来说,米迦尔一开始负责的事项是鸡毛蒜皮的──清洁﹑观察﹑与读书,即每天打扫神社至一尘不染,看看人类参拜神社运作等等,晚上便回到房间阅读由克鲁鲁提供的教材──毕竟米迦尔仍然是个求学少年,纵使他已经八十岁了,在妖怪而言他还是个入世未深的孩子。

 

虽然他不会反对克鲁鲁的作为,但是简单的任务对聪明的米迦尔来说实在太无聊了,把教材倒背如流不在话下。那怕大材小用,克鲁鲁便教米迦尔练习防身的法术,增强自己的实力,将来亦可在神社担任更重大的工作。

 

本来米迦尔的生活是无比的平和,但是偏偏这么巧合,昔日救回了他的孩子以及其父母是这间神社的常客。用结界将自己与人类划分,便可避免因为美色而吸引了麻烦,这本来是为了观察民生,但也造就了米迦尔观察优一郎的机会。

 

这也不是毫无道理,优一郎的身体隐藏着一种与别不同的灵气,这种能力与妖怪相关,也容易吸引他们。只是,这种灵气尚算微弱,加上优一郎经常到神社参拜,神的庇护能够驱散恶鬼,因此这不足以对生命构成危险。

 

克鲁鲁作为这裡的主人,固然知道灵气的波动,所以对于米迦尔对优一郎集中观察是意料之事,不过在米迦尔的立场,对方便是他的救命恩人。因此,纵使不曾察觉,米迦尔也特别关心他,至少会确认他的安危。只是米迦尔一直都是神社的佈景板,一个穿着和服负责打扫的工人,存在感微乎其微,优一郎多年来都没有察觉这个在背后默默观察他的人。

 

人类和神明是子民与守护者的关係,本来就是彼此的生存之道,并无不妥。

 

不幸地,灵气随着优一郎的岁数一同增长,到了优一郎十六岁那年,灵气失衡的情况恐怕参拜神社经已无法消灾解难。优一郎纯白如纸,各种招染恶鬼缠身,米迦尔作为神使也不能袖手旁观,一有问题便必须要向克鲁鲁报告。他提出可否向优一郎赠予护身符,克鲁鲁见他们尚且有缘,亦是训练米迦尔的好机会,便将事情交给他办了。

 

故此,米迦尔使用了自己的法术编织成平安御守,此方法比普通做好的御守附上法术要来得更牢固和稳定,咒符可以维持一段很长的时间来保护优一郎。当然,此类较繁複的魔法需要使用更多的力量与时间,细心也是其中的关键。米迦尔觉得这是修行,随便去还优一郎的恩情。

 

连夜製作好护身符,米迦尔便要找时机送赠优一郎,不过以往一直透过长时间观察对方,一时间要让人类怕生的米迦尔对他开口难免是难以启齿的。因此有一段短暂的时间,米迦尔处于困扰的状态,优一郎甚至有几次在他面前路过,想抓他衣摆的时候都落空了。

 

不过,米迦尔还是克服了这个问题,趁着优一郎去完方便的时候(地方瞧起来比较隐蔽)便向他搭讪,正确的说是在那人出来伸懒腰的时候戳了戳他的肩膀。

 

当优一郎转身的时候无疑是吓了一跳,因为他一直注意不了米迦尔的存在,当然,一部分因为结界所造成的,不过,美貌也是优一郎吓呆了的其中原因。

 

“……这个给你。”见对方瞪着大大的绿瞳一副迷茫的样子,米迦尔脑内组织好的句子又再次打乱,因为太过紧张只得将手裡攥得出汗的护身符硬硬的塞到对方手上,直截了当的道。

 

“给我?”优一郎的话语有几分迟疑,怎么有一个帅哥突然要给自己东西?他瞄了瞄手上的东西,是一个精緻的平安符,配色柔和得尤如大草原的绿调。

 

“嗯……这个是保平安用的,记得无时无刻要戴在身上。”米迦尔解释用途,并好好叮嘱对方。不过他发现这样的要求有些突兀,便补充:“不戴的话会有危险。”

 

“哦……”优一郎半懂地摸了摸护身符,消化着这信息量,后来他便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金髮少年,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
 

“……嗯?”没想到对方这么问的米迦尔呆了呆。

 

“那个……我收了你的东西,总觉得不好意思,你是这裡工作人员吧,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?”优一郎搔了搔翘起的头髮,略显困扰的样子。

 

的确,以米迦尔一身巫男的装扮,旁边还放着扫把,不是工作人员就奇怪了。如果只是名字,他认为告诉对方也无妨。

 

“我是米迦尔。”米迦尔平淡的回答,姓氏的话实在太複杂了,得问过他上世纪的列祖列宗,不过,取如此大天使一样的名字,分明是父母的所作所为。

 

“你看起来跟我一样大呢,我能叫你米迦吗?”优一郎推想这个人年纪和他不相伯仲,又是这么友善的人,优一郎觉得可以和他做朋友。

 

“嗯……?”对于对方自来熟米迦尔失去了方寸,怎么这个人问这么多问题?

 

“就那么决定了吧,米迦。”没有马上拒绝呢,性格白目的优一郎天真地笑了笑,沉醉在交朋友之中,“谢谢你的护身符。”

 

这个笑容距离太近了。米迦尔能感到视线一阵晕眩,他嗯了一声,赶紧移开了视线。

 

“对了,我叫优一郎,米迦你怎么叫我也可以。”优一郎继续自顾自的说,彷彿急不及待要认识对方,“米迦一直在这裡工作吗?”

 

“是的……”又是问题,米迦尔不知所措的回答。

 

“之前见不到米迦真是可惜呢。”毕竟光临神社这么多年,优一郎固然感到一丝遗憾。米迦尔心想,他当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。

 

“那我以后都来找米迦吧。”唯有这么做吧。优一郎回以一媚笑,彷彿理所当然。有什么东西迅雷不及掩耳的刺进米迦尔的心脏,不痛不痒的。

 

大概,他还是搞不懂这个人的脑袋了。明明自己是陌生人戒心竟然如此之低,光是想像跟有心机的人就各种诱拐哄骗。只有继续监测了,需得知这个蠢得可以的人有没有好好收藏护身符,如果交谈能和优一郎建立起信任的关係,对监督并非坏事。

 

不过,为什么自己要干这种蠢事呢?

 

得出这样的结论,米迦尔内心叹了口气。

 

“好,我很期待,小优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4.

 

优一郎每周到神社参拜的时间都会找米迦尔,记录几乎没有间断。事实上米迦尔不能够过份涉足人类的生活,他担心这么频密的见面是否有点过火,不过,正当想躲藏的时候,总是被优一郎捉迷藏般活捉出来。他想,大概是优一郎那股天生的能力,甚至是护身符的关係,已经能够隐约感知米迦尔的位置。

 

但单纯的说,这不是米迦尔拒绝他的原因。他们起初只是普通的閒聊,谈谈学校、家庭、各式各样的事,米迦尔当然是隐瞒身分,假装自己是神社收来的孤儿。米迦尔的目的固然轻易达到──透过优一郎口述的怪异之事来得知他的情况,不过事情趋向了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
 

从优一郎的价值观裡,弱者是可悲的,他们需要更多的关爱。或者是基于同情,优一郎经常带来不少母亲做的点心分享给米迦尔,比如水果蛋糕,手作饭糰等等,也将米迦尔当作家人。米迦尔不明白“家人”真正的意味,只是被这样说就有种窝心的感觉,且不由自主的涌现。

 

如果人类和妖怪需要保持距离,那么米迦尔算是大逆不道吗?他不清楚,他对优一郎的情感太複杂,根本无法三言两语就描述出来。

 

在公,他是这裡的神使,工作就是维护神社安全,听取克鲁鲁的命令。在私,优一郎曾经是他的主人,或者救命恩人。理论而言,即使如何,米迦尔与优一郎相处的方式相当不明智,因为他们之间不是单纯的友谊,建立在谎言之上,就显得笨重,甚或罪恶。

 

面对优一郎乐此不疲,要融化冰山的笑容,米迦尔自其而然背负了这份沉重,也许自己并没有做错,只是仅仅觉得他的笑容令人身心舒畅,感染到的人都会会心微笑。

 

将目光放在美丽的事物上,欣赏它的美,是大部分人都会做的事情。

 

所以,只是想看久一点而已。

 

只是眨个眼,欢腾的圣诞节就要来临。据说,人们会有吃圣诞大餐以及互相交换礼物的习俗。要是不跟从这种习俗会引人起疑吧,米迦尔便想为优一郎准备了一份小礼物,虽然只是他耳朵上的一根毛,但至少是有份量的东西,拔起来还是很痛的。

 

白雪在寂静的夜空裡飘浮着,米迦尔在屋簷下盯着漫天纷飞的雪花,手心感到泌心的凉意。他没有意外地听见打破宁静的脚步声,优一郎兴致勃勃的挥着手向着他前,自我陶醉地坐在他旁边。

 

“米迦等了很久吗。”优一郎那天参加圣诞派对,本来想邀请米迦尔,但是对方说离不开神社推搪实在有点可惜。

 

“没有。”米迦尔摇了摇头,这一点时间发呆就会过了。他抠了抠口袋,将那根完整的金黄色羽毛端给优一郎,“这个,给你。”

 

“嗯?羽毛?”优一郎轻轻地接过它,彷彿风一吹就会飘走了。他有点犹豫,因为没有人送一根羽毛做礼物的,虽然有句话是物轻情义重,但他还是第一次收到羽毛。

 

“小优不喜欢吗。”米迦尔见对方皱着眉头,果然人类和他不同吗,他有些淡淡的失落。

 

“不会不会……!米迦能送我的东西很开心呢。”优一郎赶紧摇头,把羽毛塞进自己口袋,从背包翻出一包用礼物纸包着的团子,“我也准备了礼物给米迦。”

 

米迦尔接过那大包软绵绵的东西,不知道裡面藏着什么。优一郎便笑着嚷道:“米迦拆开看看。”

 

拆开之后,他发现是一条淡黄色的围巾,只是上面有着大大小小不平均的坑洞,一看就知道製作人的粗心。不过,这够米迦尔瞪大眼睛了。

 

“米迦觉得怎么样?”优一郎游閒地晃着双脚,不好意思地道,“妈妈教我弄的,可能做得太不好,不过……我很努力的。”他算是有自知之明的。

 

米迦尔揉着那条围巾,温暖柔顺的触感让人手不释卷,在这么寒冷的冬天下狠不得将他缱绻入怀。

 

“要穿上吗?”优一郎见对方目不转睛便建议道,米迦尔抬了抬头,茫然的盯着他。米迦尔的反应逗笑了他,他便替对方拿着毛茸茸的团子绕了一圈,帮他戴上围巾。

 

好近。彷彿要听见对方的鼻息,心跳控制不止。

 

“米迦喜欢吗?”挂好围巾,优一郎弯起了好看的笑容,米迦尔移离了目标不去看他,想整顿好混乱的心情。

 

“嗯。”他紧张地搂了搂围巾,不知该给怎么样的反应。

 

“喜欢就好。”优一郎没有在意对方的拘紧,反而一个好奇便往对方放置在旁边的手裡抓,裹住了那隻冻僵的手。

 

“小优……!”突然一个亲密的接触,米迦尔吓得魂飞魄散,想要把手缩回去。

 

“米迦的手好冰呢,果然是等了很久了吧。”优一郎笑不合拢,米迦果然是口是心非呢。他决定无视对方的反抗温暖那隻手。

 

“啧……”就不是等了数个小时,干吗大惊小怪。米迦尔心裡腹诽,却斗不过优一郎,对方乐融融的牵着手,彷彿以前那个长不大的孩子。

 

果然没有变呢。没有比他更耀眼,更引人注目的人类了。

 

无法捨弃的体温朝连接的手传来,传递到米迦尔的心脏,扑通扑通的跳着。被这股暖流取替,身体已经不怎么寒冷了,观看着夜空上的点点星光,两人并着肩,彷如沧海一鳞,几乎忘了尘世俗事。

 

米迦尔望着旁边看得入神的优一郎,心裡五味杂陈,究竟要和对方维持怎么样的关係,抑或阻止这段关係,都被眼前的阴霾迷雾矇蔽了自己的双眼。

 

只是因为那段缘分造成而已,找不到一个最好的时机,将这段千丝万缕的缘切断,可是,偏偏遇不到那些时机。

 

小优,你真的……

 

下意识回握了手,优一郎转过头报以一笑,事物因此墨化晕开,只剩得那张天真无邪对他微笑的脸,无了无休。

 

优一郎离开后,米迦尔坐在原位上深思,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太令人念念不忘。他绻恋地揉着挂在膀子的围巾,不速之客出现在他的侧面,一个灰长髮的高挑男子,正趣味地挑着下巴凝视着他。

 

“哦~小米迦,刚才和那个可爱的人类约会吗?收到不得了的礼物呢,我也想戴戴看~”费里德调侃的道。

 

“与你无关。”米迦尔瞪了他一眼,手捏住围巾护着。

 

“真冷淡呢~”费里德摆了摆手,套不到更多有趣的情报倍感可惜。

 

牆壁后匿埋一个女孩的身影,她默顿了一回,带着庄严的步伐回到了神殿。

 

 

 

5.

 

琳琅满目的夜摊,一串串澄黄色的提灯,人们摩肩擦踵,热闹的环境声沸腾得使人眩目。

 

由神社一年一度举办的夏日祭典,没有人不喜欢这个传统而欢乐的节日,参加的人数一年比一年多,场面也一次比一次拥挤。曾经他只是坐在大树枝上百无聊赖的观察着涌动热闹的人群,没想到有一天置身其中。

 

“米迦,我们去前面看看吧。”黑髮少年穿着棕黑条纹的浴衣,惬意地拉着那人的手飞快奔腾,尤如走马看花。

 

对方回眸一笑,米迦尔差点就要失足撞进人群。

 

少年将他拉到一个特色摊位前,貌似给裡面七彩缤纷的水球吸引着了,焦急地拉着对方一起玩耍。可惜他连绵失误,米迦尔却恰恰一发钓中一个粉蓝色的水球,见对方很喜欢的样子,便送给优一郎做礼物。

 

一瞥旁边,少年也想要捞捞那个摊位的金鱼,试几次后他都骂这是破网子了,可就是不服输,挑战再挑战后终于抓到了技巧,捞到了一条瘦巴巴的金鱼,不过总比捞空气的好。

 

纠缠这么久两人都饿了,不远处的摊位油香四溢,他们抵不住美食的诱惑跑去了排队,沿路买了章鱼烧、炒麵、烤扇贝、烤鱼、饭糰、麻糬等等食物填饱了肚子,还有传说中最邪恶的苹果糖,米迦尔的视线一直维持在糖果与舌头的连丝,优一郎见他目不转睛以为他也想吃,结果被发现的米迦尔瞬间捌过头刷红脸了。

 

祭典还有不时有野台表演,优一郎焦急地拉着他跑过去凑凑热闹,有热情奔放的歌舞,老少咸宜的戏剧,山车上展示的华丽服饰,汲取了不少人的青睐。投入直到表演结束,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,优一郎才施施然鬆开米迦尔的手,后者紧张地把手收回去。

 

“米迦你怎么这么拘紧,我又不是怪物。”优一郎笑得开芽,到现在他们不是好朋友了么。

 

“都是小优……这么急拉我出来,玩够了吧。”米迦尔垂下了头,其实他还想待久一点,可是口头不想承认。

 

“这么早,至少等最重要的烟花啦。”优一郎说完,天空就啪跶一声发出巨响,烟花表演就要开始了。

 

众人不约而同的望着袅袅细烟转换成光芒四射的花火,优一郎也不外乎吸引过去,而米迦尔却注视着旁边的人,那些光彩映射在那人的脸,眩耀得让他眯起了眼睛。

 

不自觉伸起了手,眼见就要触碰对方的脸,那人却转过头对他迷茫地眨了眨眼,问他怎么了,米迦尔顿时收手,发觉自己心跳如鼓。

 

啊……

 

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逗留了,盲目一迈步就是头也不回的直奔,他无视了那个少年的呼喊,无视了吹得狼狈不堪的头髮,甚至穿着木屐捨命奔跑,磕磕绊绊的头险些就要直摔落地。

 

到了他认为安全的地方遏止了步伐,笨重的呼吸夹杂着那人的仓皇,他有点乾脆地靠着旁边的树干失重心的滑下,不理解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,那怕是恐惧,再下一步就是超越的行为。

 

尝试平復那昏乱的心跳,米迦尔深了一呼吸,必须要忘了刚才的……不,那一天的事全部要忘了。

 

他的脑内又呈现那个少年的脸,对方牵着他的手,向他歪头微笑。

 

──“米迦。”

 

可恶,有够可爱的。

 

米迦尔选择捏自己的大腿一下,疼痛让他清醒了些。站起来拍拍背后的泥沙,瞧见远处的天空火光依然,心裡对着小优道歉,但再不回去的话其他人就会发现了。

 

米迦尔施施法术,将自己变回了灵活的小狐狸,飞快地往神社的方向走,越过鸟居,结果费里德就站在前面。他打算胆粗粗的无视那人直接回到房间,费里德却熘了一句:

 

“啊哈~克鲁鲁大人有事要见你~”

 

啧,果然发现了么。米迦尔暗叫不好。克鲁鲁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,他只好变回人形,弱弱地跟随费里德的背后,那旁边者还兴致勃勃的吹起口哨来,他狠不得叫那人闭嘴。

 

来到本殿,围绕着建筑物的魔力强大得叫人的生畏,米迦尔恐怕知道自己会被惩罚。但毕竟他做错了事,他告诉自己不能退缩,更不能一走了之。

 

敲门进到裡面,那个粉髮双马尾的女孩克鲁鲁正坐在房间中央,前面是茶几与两个坐垫,似乎在米迦尔的想像过于悠閒。她示意两人坐在她的对面,费里德不客气地坐了下来,米迦尔略显犹豫,但基于命令还是照做了。

 

“米迦,你今天去哪了。”她品了一口茶,抬头便是一针见血的话。

 

“嗯……我……今天……去了祭典。”米迦尔紧张了攥了攥拳,结结巴巴地道。

 

“和谁?”克鲁鲁皱一皱眉。

 

“没……只有我自己。”米迦尔希望编一个完美的谎话,不过对于克鲁鲁,他只是很嫩的孩子而已。

 

“是和那个人类吧?”她明显知道了事实,只是在质问他而已。

 

“……是。”米迦尔此刻说得像是泄了气的气球,完全不敢与那威严的人对视。

 

“什么程度?”克鲁鲁开门见山。

 

“……只是朋友。”米迦尔垂下了头。

 

连自己也不承认吗?克鲁鲁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米迦,你知道我们不能和人类太亲近。一旦投入太多的感情,那将会因永世的孤独而苦不堪言。

 

“我为什么要涉足,我希望你明白,不要因一时的鬼迷心窍做错了决定,后悔莫及。

 

“所以,我罚你每天早上去拜殿跪一小时,清醒一下你自己做过的事。那个人类也最好不要接触了。”

 

米迦尔委屈极了,他明明没对小优做什么,明明就有忍耐住的,但他还是礼貌的道:“克鲁鲁大人的话,我会记着的。”

 

“回房间去吧。”克鲁鲁决定放过他,毕竟这裡压力太大了,除了费里德这裡没几个人受得了。米迦尔明白地道了谢,静如处子般回去了。

 

空盪盪的房间只剩下那隻狡滑的狼和不违天命的神明大人。

 

“啊哈,克鲁鲁大人果然料事如神,不过未免对小米迦有点严苛呢~”费里德见小不点走了,马上就忍不住吐论一番。

 

“不严一点,他不会嚐到苦头的。”克鲁鲁叹息,本来她也不想惩罚米迦的,可是慈母多败儿,“我不想这孩子会愈陷愈深,他实在太小了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
 

“命运的事情谁都不能左右,克鲁鲁大人何必拆散鸳鸯?”费里德勾起阴森的微笑。

 

“人类的生命对我们尤是昙花一现,倘若牵连太多,这份思念最后该何去何从?米迦如此优柔寡断,对谁都未必是好事。”克鲁鲁严肃地回答,曾经见过太多妖怪与人类堕落爱河,到最后他们都不能善终,既然注定是一场苦恋,何必自寻烦恼?

 

“可是,一说到那个人,小米迦的表情很有趣呢,”费里德眯起了眼,“看看他别扭否认的模样,真想让人玩玩他一回呢。”克鲁鲁白了他一眼,懒得吐槽费里德的恶趣味。

 

“爱情也许就是小米迦蜕变的关键呢,他会变得更强,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,你不这样认为吗?”费里德继续说,为各人倒了一杯茶,自己举杯悠閒的呷了一口。

 

克鲁鲁不想作态,只是跟着费里德一起品茶。

 

碧绿色的茶在杯中轻轻晃动,散发着清纯的幽香,耐人寻味。加入了白糖,还会是曾经那纯香的茶吗?

 

 

6.

 

经过数个月的训练,米迦尔已成为独当一面的神使,结界能够使用自如,複杂的魔法也能驾驭。

 

在克鲁鲁的教训下,米迦尔禁止接触任何的人类,并且负责神社的后台工作。他与优一郎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,虽然优一郎表面上没有介意,但失落还是有声可闻。米迦尔总爱他来的时候躲在树上观察,或许留下一点小礼物小信件让对方高兴。克鲁鲁觉得自己算仁慈了,没有阻止俩小口偷偷互动,大概已经放弃了所谓的执拗,顺其自然吧。

 

近日神社附近屡次有灵力骚动,克鲁鲁预测然是恶鬼敢在她的地方胆大妄为。他们的立场是对立的,但在克鲁鲁的威严下,这些小偻儸未至于置性命不顾。克鲁鲁始终不喜欢自己的地方乌烟瘴气,此俗也有损风气,她便派米迦尔赶走这些恶鬼,然而恶鬼彷彿未汲取教训,他们的肆虐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。

 

那些恶鬼的下场米迦尔通通不在意,反而这是他一种宣泄的方法,无法与优一郎见面,心总是有些焦躁,只有交流的信件让他平静下来,仅仅是日常的问候,米迦尔就会有种舒畅的感觉,彷彿一天的辛劳都消失殆尽。

 

这代表着什么呢,即使他自己不承认,旁人也揣测到他的心意,大概,拒绝是相当残忍的,可这段羁绊没有终止。

 

这份思慕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裡,无人问津。

 

直到入秋,距离两人分离了一个月的时间。优一郎通常放学后会做篮球社团的练习,为未来的学界比赛做好准备。护身符放在外套打球不太方便,自然而然地在晚上回家的路上忘了衣服在球场。

 

虽然米迦尔有提醒他时常要小心点,但对于妖魔鬼怪的事米迦尔完全没有提过,更何况即使解释现在的“治安”不太好,优一郎也不会理解自己会遇到什么倒霉的事。

 

中途察觉忘了什么,优一郎就直接走森林捷径,直到看到前面一个奇怪的黑影搁在路边,那人的头髮长至地面,看不到其表情或眼睛,让人想到电影裡面的贞子。

 

优一郎觉得有些不舒服,打算低着头挠远一点的路不与他迎面,结果肩膀就被那人捏住了,喃喃地说着:“你身上有很香的味道。”优一郎整个毛骨悚然,竭力地挣扎并拔腿就跑,可是对方气力之大硬生生地将他綑在原地,那人不知做了什么,不够几秒他就意识模糊,彷彿连害怕都没有精神了。

 

米迦……

 

他下意识想到这个人,不知道有什么作用,他已经沉睡过去了。

 

得逞的恶鬼正想对诱人的猎物张开嘴巴饕餮大餐,下一秒就被弹飞狠狠砸到旁边的树干。恶鬼没搞清楚是什么回事,抬头看拥有狐狸尾巴的金髮少年正抱着他刚得手的猎物,轻轻地呼唤着“小优”的名字,然后转向了他,那眼神的压迫力几乎要将他捏得骨折。

 

没人可以伤害小优一根毛髮……

 

恶鬼没有看错,对方是神社裡的人,而且跟他一样是妖怪,只是为何为了一个普通人类如此愤怒就不得而知。

 

“你也似乎堕落了呢,神明大人。”恶鬼知晓自己也逃不过劫难,便嘲笑道。

 

“……闭嘴。”米迦尔忿然作色,直接一手隔空将恶鬼捏碎,恶鬼惨叫一声,化为迷雾消失无踪。

 

米迦尔再次检查身边人有没有什么大碍,只是晕过去,才鬆了一口气。若果小优有什么事,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。米迦尔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人冷静片刻,才施施然把他公主抱起来,回去安全的地方进行治疗。

 

飞快地跃回神社,他将优一郎平置在阳台木板,身上留下那妖怪强烈的气息让米迦尔很不爽,他按着对方的头,缓缓俯首碰着那片柔软的唇,彻底吸走裡面裡部的妖气,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气息,米迦尔满意地笑了笑。

 

不过,小优明明准备回家,为什么会在神社附近呢?

 

米迦尔思考这个问题。不够数秒,优一郎便混混沌沌的醒来了。

 

“米迦……?我为什么在这儿……”他四顾了一下环境,看到应该是要回家才是。不过,看到米迦尔他的心又异常的平静起来。

 

“小优在森林裡晕倒了,晚上太危险,我就抱你过来了。”米迦尔慢慢扶起了优一郎,动作之轻生怕折断他一条肋骨,“小优为什么在森林?”

 

“刚才想回去拿护身符,走到一半遇到了奇怪的人了。”优一郎想了想,解释道。

 

“小优会觉得身体不舒服吗?哪裡痛吗?会害怕吗?”米迦尔生怕对方还有什么副作用。

 

“不,我很好。”优一郎迎他笑了笑,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脸,“总觉得……米迦一直在我身边一样,很安心。”

 

“是吗……”米迦尔捌过了脸,尽是掩饰那不可言喻的喜悦。

 

“米迦的符太差劲了。”背后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,一个粉髮女孩呛声徐步前来,“还有你,明明有那种体质就不要乱晃,森林阴气很重,很容易招惹鬼怪的。”

 

米迦尔一看是克鲁鲁便小声咕哝,优一郎则一脸茫然的问:“她是谁?”

 

“她……是神社的女巫,所以很懂妖怪的事。”米迦尔婉转的道,总不能随意曝露克鲁鲁的身分。

 

“除妖么?”优一郎检视着粉髮女孩,有种说不出的敬畏。

 

“嗯。”米迦尔瞥见克鲁鲁责怪般的眼神,胆小地捌过了头,恐怕刚才的事都被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

只见女孩走到优一郎旁边,伸出纤细的手,用掌心捂着他的额头,片刻发出了柔和的光芒。米迦尔以为克鲁鲁要做什么,要么消除他们的记忆,这种他不能接受的。他内心焦躁不已,但是优一郎没有晕倒的迹象,直至光芒消失。

 

“刚才帮你施了法术,以后妖怪不会那么容易伤害你,以后注意点。”克鲁鲁收回了手,似乎没要伤害优一郎,米迦尔才鬆了一口气。

 

“好厉害!米迦你刚刚有看到吗?”眨了眨宝绿色的眸子,优一郎好像看完魔术般雀跃非常。

 

“嗯。”米迦尔对他微笑点头,克鲁鲁固然厉害,但猜不透她的用意。

 

“那个,巫女姐姐,谢谢你。”优一郎面向克鲁鲁,她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,目光扫了米迦尔一眼,便徒步离开。

 

米迦尔不敢回望,直到她没了踪影,才放鬆了神经。

 

“她一定是你的上司,米迦,看你这么紧张。”优一郎笑了笑,对方亦不置可否,他的确十分尊敬克鲁鲁,这个给予他容身之所的人。

 

“小优,我看起来很逊吧?”米迦尔苦笑一声,尴尬地移开视线。让在意的人置身于危险,他真的有资格保护他吗?

 

“没有的事,米迦那么厉害。”优一郎转身在木板踏出了脚,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介意,“来。”

 

差点让小优身陷险境,已经不合格了吧。否定的米迦尔犹豫了片刻,在优一郎的催促下才乖乖的坐下。

 

神社静得可怕,森林裡的秋蝉滋滋鸣叫,为寂静的两人编上吵闹而不和谐的乐曲。优一郎盯着天幕上的银月若有所思,坐在旁边的米迦尔内心仍然不安静,优一郎的手就在旁边有意无意的碰着他,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事,这让他躁动不已。

 

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来打破这段令人不快的沉默,只是战战兢兢地收回了视线,像蚂蚁爬过般难耐地仰望着愈渐矇矓的月色,呼吸愈不像平常的稳重。

 

“小……小优……”

 

脑内不断地重复想说的话,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。

 

“嗯?”

 

优一郎应了他一声。

 

“我有个请求。”米迦尔的脑袋彷彿泼过热水一样发烧而短路,“可以……摸我的头吗?”

 

说完米迦尔就后悔了,想到这样的言辞有点变态,肯定会被小优当作怪人吧,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种癖好之类的。

 

事实上,优一郎也怔住了,这时间的尴尬就如被天使审判的紧张,对方拒绝的话到底要怎么办?

 

“可以哦。”

 

爽快的音调,优一郎没有戒心地笑着,一手就伸到米迦尔头上摸。

 

温暖的手复在头顶上,插在髮间细腻的揉动,米迦尔下意识垂下了头,腼腆的盯着优一郎。对方似乎被逗得笑了,顺滑蓬鬆的头髮手感也非常的好,尤如金色的精緻丝绸,连他也有点羡慕了。

 

优一郎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,有点像是测试产品一样,眼睛闪亮亮的一副鑑定的眼神。米迦尔不知该怎么反应,只觉得对方的表情实在过份的可爱,甚至不能直视,结果目光不知该放在哪儿。

 

过了一会,抚摸的速度减慢了,原来优一郎感觉手有些酸。“隔着果然有点累呢。”微微的抱怨,优一郎就一把将米迦尔纳入怀中,手复在后尾枕维持姿势,“这样好了。”

 

天知道对方会这么干的,米迦尔只觉得一阵无法抗拒,令人晕眩的幸福从内心飘浮出来。

 

糟糕……

 

手依然在后脑柔和的抚摸着,那人有意地顺着他的毛髮,彷彿捕捉到那个隐藏的弱点,米迦尔一瞬间快要弃械投降。优一郎却什么都没发现,那深邃的蓝眸眯成了细缝,看不见的狐狸尾巴正不由自主地摆动着。

 

啊……根本不想离开,没有人能阻止米迦尔这种想法,因为太舒服了,彷彿没有主人的小野猫一旦被驯服,就会迷失了自我,永远要沉溺在这种温柔之中,无办法逃离这些心灵寄托。

 

“嗯……”

 

现在米迦尔不想思考任何的事,天知道他是妖怪,该和人类保持一段怎么样的距离,只要是小优,什么都没所谓了,他想享受,堕入这个永世难忘的美丽回忆。

 

他绻恋的在对方的怀中蹭了蹭,找寻一个更舒适的位置,也许本人没有意识到,随着抚摸他雪白的脸颊浮上了一沫淡淡的红晕。

 

“米迦,以前我养过宠物哦,不过后来牠逃走了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”米迦尔问。

 

“谁知道呢,大概想要自由吧。”优一郎有些概叹,“不过牠和你很像。”

 

黄色的毛髮,蓝眼睛,仅仅是外貌上的描述。不过米迦尔全都知道,他也没忘掉那些回忆,小时候那个厚脸皮的活泼小孩,眨眼间转变成痞里痞气的少年,轻易地侵入他的世界,捕捉着他内心那块柔软。

 

一直的,优一郎就是这样的存在,他一直追寻着那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,对方纯粹得一尘不染的明珠,每个人想要偷偷独佔的无价之宝,连米迦尔也一样。

 

若果错过了提点的时机,也许从小优遇到危险那刻起,对方在自己在心目中是佔着多么重要的地位,此时此刻米迦尔的心思已经被那人完全的佔据。

 

是的,是喜欢的,不能控制地喜欢。但这份爱慕又该何去何从,答案深不见底。少年从那人温暖的怀中开始有了想法,不算绝望,也不算轻狂,大概有一点自私,又一点自虐,只不过是甘心情愿。

 

谁叫对方太过耀眼,那是如太阳无法攀越的存在,仅仅接近就会融化。这个得来不易的拥抱实在太奢侈,对方的气息、体温,全部向他迎面袭来,稍微想歪一点,他就觉得自己污蔑了神明一样。他的脑筋开始清静,犹如小鸟拨动弦线,清脆的旋律徘徊在耳边,传译着一个美妙的梦,这个梦长到没人有知道最后是怎么样的。

 

“小优,有听过猫之报恩吗?”

 

“女孩救了猫,猫会报恩哦……”

 

米迦尔喃喃低声,优一郎有懂没懂的嗯了一声,两人就这样一直拥抱,沉醉在迷人的月色之中。

 

 

 

 

7.


总是有人更清楚一个少年抱有的想法。

 

米迦尔并非蠢笨的人,他比同岁的人成熟,绝不一意孤行,决定了的事是有深思熟虑过的。缺乏经验这一点,可以说是米迦尔的致命伤,也可以是他赌博的筹码。

 

只是他从未想过下注。

 

克鲁鲁眼看也无可奈何,为了让他增添一点责任心,她派了费里德外出巡视,米迦尔则留在神社,负责更多相关的工作,希望心思不会放在儿女私情。

 

直至那倒霉的一天,米迦尔如常在森林裡检视神社的结界,忽而一个小纸人冲他而来。他迅速将纸人撕开两半,不久又有几个小纸人“友善”地向他袭来。他使魔法解决掉后反而引起了连锁反应,更多更多从树后躲藏的小纸人追逐着他。

 

只有一个人会对他使出如此恶作剧,费里德·巴特利,不用说他又回来了。

 

虽然小纸人不难对付,但数量多得烦人,米迦尔只好返回神社,那飘逸的银髮,碍眼的身影就出现在他面前。

 

“啊哈~小米迦,有思念我吗?”用蝴蝶结扎着长银髮的男人控制小纸人围绕着少年,热情的迎接他般。可惜米迦尔一点不领情,变出真身用爪子一把将纸人撕破,隻身冲向贪玩的男子,彷彿想狠狠的毁他容。

 

“哈哈哈,好可怕。”费里德异常的敏捷,躲过对方所有凶猛的攻击,一边用法术抑制他。米迦尔狼狈极了,经验和技术之差使得他摸不透对方的步调,触怒了总是在压抑的他。

 

哪知道费里德在盘算些什么,他兴致勃勃的瞥见站在鸟居前的黑髮少年,那人惊讶地看着兽化的米迦尔,虽然搞不清楚情况,却因为长出来的那堆毛茸茸的东西内心不可救药地生了小萌芽?

 

实在太有趣了。

 

“啊哈,你的爱人来了。”

 

米迦尔几乎吓破心脏,猛然向鸟居的方向扫视,果不其然优一郎就在那边瞪大着眼凝视他,思考怎么办已经太迟了。

 

优一郎看见对方焦躁地返回了房间,过了不够一分钟变回正常的米迦尔又出来把自己拉走。

 

“不要接近费里德那傢伙。”米迦尔似乎在抱怨什么,优一郎懵懵懂懂的嗯了声,想到牵着自己的手是刚才的爪子,内心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。

 

离开了费里德的视线,优一郎可是第一次来到对方的房间,是和对方很相衬和式风格。

 

“米迦,刚才的是耳朵,尾巴,还有爪子……?”两人一坐下来,米迦尔正想解释什么,优一郎眨着发光的眼禁不住发问,这种只有在动画裡出现的事物居然在亲密的友人裡发生?

 

果然是看到了啊。米迦尔望了望那渴望的眼神,他可不想欺骗小优,无论是怎么样的方式。

 

“小优想知道么?”

 

“嗯嗯!”优一郎像是打桩猛然点头,米迦尔拿他没辙叹了口气,瞬间噗的一声粉烟弥漫,小小的狐狸从烟雾裡出现,跳到少年的怀中。

 

 【以下走图】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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